任澍波与黄绍琼轶事——趣联欣赏

作者：清清的汨罗江

　　黄袍加身藉春风素志，听绍述贤声筑琼楼玉宇乃昌言无忌，安治城步一隅之地。
　　任重道远尽躬行清廉，看澍濡群物谏波属云委余鼎力相助，少九离乡万死不辞。
　　在母亲收藏的信札中发现外公任澍波的一副对联，多少年也没有在意，也不完全明白其中奥妙。但也听母亲讲过黄绍琼曾到躬行莊找过外公的事。最近，开始仔细研究，才发现这副对联很有味道，巧妙之中內涵丰富。
　　任澍波和黄绍琼都是湘阴县高明乡人（今汩罗市高家坊镇）。黄绍琼，字号昌燮，派名少九。任澍波，字号孔鼎，派名安治。民国二十四年五月（1935年），湖南省政府委任黄绍琼为湘南城步县县长。赴任前，黄绍琼携礼到任澍波居所躬行莊拜访。任澍波正在和7岁的二女儿晚霞在门前走廊处下围棋。任澍波的贤惠堂客周佐贤见黄绍琼的到来，吩咐晚霞去拿黄豆芝蔴，张罗着为黄绍琼泡上了一杯纯香的芝蔴豆子茶。接着，又特意为二位少小同窗挚友准备了一桌美味佳肴。这些年，两人各忙各事已好长时间未见着面了，今日得以相见，高兴致极。二位老友那真是，酒逢知已千杯少，家事国事天下事，事事通聊。
　　黄绍琼此次登门拜访，其真实目的是要邀请挚友任澍波一同前往城步县协助自己工作。任澍波在当地声望很高。早年间，在族长任渭棠的支持下，1911年他就利用任家祠堂创办起了全乡第一所小学并亲任校长。黄绍琼也配合任澍波参与了办学，他们请乡绅黄铭功先生（后任教于任澍波的母校湘阴县驻省中学，并当任督监）为新创立的高坊元贤小学题联，黄铭功当即欣然提笔，写下了“培植元气，绍述贤声”八个大字，任澍波感佩黄铬功的学识，并将这副对联请木匠镌刻悬于学校两旁门柱。
　　任澍波提倡“教育平权，男女平等，教化始于孺幼”。当时，办新学是大事，也是件新鲜事，特别是女伢崽也能上学堂，在湘阴县影响都很大。任澍波在高坊元贤小学率先招收女学生，在全县开先河，为1912年湘阴县决定所有小学堂公开招收女学生做出了表率和示范。1922年，任澍波当任了县巡视员 、督学，1928年，出任湘阴县教育局局长，在任期间，亲自筹办县立初级中学，将停办多年的母校湘阴驻省中学（现今的湘阴县第一中学）恢复并从长沙迁湘阴县落地本土。这一关键的转折点，为发展湘阴县中级教育奠定了重要基础。1932年，任澍波又出任该校校长。
　　任澍波的学识和在教育方面的独到之处以及突出成绩，黄绍琼心里非常清楚。因此，黄绍琼就想，定要说服任澍波一同前往贫穷、僻塞的城步县施展抱负，他更相信任澍波会是自已的好搭档，但又不直接说出口。任澍波的堂客周佐贤备的酒菜很可口，二人十分尽兴。当酒到酣时，黄绍琼突然对着任澍波笑着摆动起脑袋，大声念出：“黄袍加身藉春风素志，听绍述贤声筑琼楼玉宇乃昌言无忌，安治城步一隅之地”。任澍波听了之后，明白了黄绍琼的此番来意，知道黄绍琼是故意用上联设套，逼自已必须应对下联表示态度。因为上联中一语双关的使用了“安治”两个字。安治可是自已的派号啊。同时，还把自已率真直言的生性也融入了联中。任澍波突然发觉此上联很有意思，便来了兴趣。
　　其实，黄绍琼将接任城步县长一职，任澍波之前已经得知，而今日的来访也知其来意，只是两人都心照不暄，不直接说明罢了。任澍波仔细啄磨黄绍琼出的上联，越品越有味道，反复推敲后，任澍波发现这上联是用黄绍琼的姓氏、名、字号、转用了自已的派号并使用了四个成语组成的一首藏头上联。虽一开头是调侃自身，中间却是借联言志，抒发情感，最后一句是表现施展抱负的心情。任澍波知道要想对上黄绍琼的上联实在太难了。这时的黄绍琼黙不作声，独自饮酒，静观任澍波是什么反应，看他如何应对，试探其态度。
　　任澍波耿直不阿的性格，在官场上敢于直言，黄绍琼也是了如指掌，故在上联中，用“昌言无忌”这一成语，即巧藏了自已的字号，又褒扬了任澍波的性格，你的直言将会对我治理城步县大有好处。黄绍琼希望与任澍波到城步县后，把学校办到那里，也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，培育更多文化人，建屋兴市，安治民众。他用“听绍述贤声筑琼楼玉宇”把自已的名字巧妙地藏入其中，表达了对城步县的憧景。
　　任澍波思考片刻后对黄绍琼说道：绍兄，有了，你听好了“任重道远尽躬行清廉，看澍濡群物谏波属云委余鼎力相助，少九离乡万死不辞。”任对黄，澍对绍，波对琼，鼎对昌，少九对治安。同样用了四个成语。黄绍琼是有备而来，暗自推敲过下联，一直没有好的结果。听了任澍波的下联，便直接叫好，两人对视莞尔一笑。最重要的是，联中表达出了与他一起去城步县的态度很坚决。当然，这也是黄绍琼意料中事，他俩从小到大关系都非常好。这时，黄绍琼高兴极了，他立马起身斟酒举杯，感谢任澍波的有情大义，两人互敬，一饮而尽。
　　任澍波应对的下联中同样用了自已的姓氏、名、字号，转用了黄绍琼的派号，也用了四个成语组成了藏头下联。路途遥远，重担在肩，有了实现自已素志的机会，就要谦虚躬行，竭力做到清白丶廉洁奉公，润物细无声。我也将会随时直言，身体力行、尽全力帮助你。用“看澍濡群物谏波属云委”也把自己的名字巧妙地藏入其中，颇具匠心，同样表达了对城步县未来的希望。
　　任澍波自知所对下联，按格律要求并非工整准确。自嘲滥竽充数，牵强附会。但黄绍琼听后，不以为然，赶快说道：波兄谦虚了，我出的上联真是难为波兄。你才思敏捷，这副有专一指向性的上联是十分难对的。我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来，波兄下联中成语遥相呼应，对应藏字成趣，理趣并存，切入意境，能对成这样我太满意了，佩服，佩服。如若你出上联，我可是对不出来的。其实，黄绍琼醉翁之意不在酒。因为，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
　　翌月，黄绍琼和任澍波一道前往了城步县，任澍波被委任为县秘书长兼县教育科长（未设局）。两人在位二年半，相互配合，励精图治，两袖淸风，为偏远落后的城步县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　　两位才华横溢的高手过招，给后人留下了一段深情厚意的友情佳话。